番外

夏木零之於阪田銀時。

人的一生總是會犯很多錯,就如阪田銀時所說,人總是想活的光明磊落,本想筆直的往前走，卻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一身的泥巴，但如果繼續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的話，總有一天身上的泥巴會因陽光照射幹燥而脫落的。

他自己也不例外，在挫折中成長、在經歷中成熟，這一生他都是隨性而活,想保護的東西就去保護，想得到的東西就去爭取，不是盡力而為，而是竭盡全力，之於自己的妻子夏木零，他曾後悔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都不夠甚至是錯誤，萬幸的是事情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就是現在他回想起當初那件事，也依舊是冷汗淋漓。

攘夷後期，在高杉統領的鬼兵隊裏，阪田銀時的白夜叉之名一直令敵人聞風喪膽，在某次戰後他奇遇了一個爆炸頭少女，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從高杉的刀口上救下這名少女，但這同時也是他人生中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他們相處的並不久，少女身形單薄，偶爾那張小嘴會冒出一些甚至是男人都不敢說的令人瞠目結舌的話，在阪田銀時十八年的人生中，他並未接觸過太多的女人，所以對突然出現並一起生活的少女難免會存在一種新奇的悸動，而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這種感覺叫什麽，跟少女一夜纏綿之後他脫口而出了‘喜歡’二字，這才明白說不定自己對這少女抱有的正是這種感情。

女人的第一次都很重要，年少輕狂的他也明白這點，那夜，少女在他懷裏痛哭的聲音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覆，他並不認為那是傷心，雖然從頭到尾少女都沒跟他說過喜歡或者是愛，但他確定……她是愛他的，盡管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

也許這樣的感情進展太快，阪田銀時忍不住這麽想，他認為自己是個沒未來的人，他的人生都交給了國家，交給了這個幕府統治下腐敗的社會，他不確定自己會在什麽時候離開這個世界，被敵人一刀砍了也是早晚的事。

第一次，阪田銀時有了另一個想法，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想放下一切跟這個叫夏木零的少女創建一個新的家庭，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他做了決定：在這次任務之後他便帶著少女離開鬼兵隊。

阪田銀時將這個決定告訴了高杉，高杉沈著臉，什麽話都沒說。

而在他剛做了這個決定後，事情就發生了轉折性的變化，鬼兵隊被赤井出賣，所有基地都遭遇偷襲，幾乎毀於一旦，那一瞬間他差點崩潰，然而事實並不止如此，當阪本辰馬吐出‘真言’後，他仿佛被人當頭敲了一棒，頭嗡嗡作響。

那個出賣他們的人不止赤井，還有他愛上的那個人，那個叫做夏木零的女人，他不願相信，他要向她求證。

他轉頭看向她。

夏木零抿著唇蒼白著臉，在隊友沖上來砍殺夏木零之前，阪田銀時出手了，將刀更快的刺入了夏木零的胸口。

他的手心在冒汗，指尖在發抖，即使是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拔刀，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的刀已經刺進了夏木零的血肉，也許在那麽一瞬間他想到的是不管怎麽說不能讓她死，只要活著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但這也成了他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

夏木零轉過頭來，出乎意料的，她恨安靜，甚至露出了笑顏，那一瞬間阪田銀時直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麽挖了個口子，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睛在告訴他，她不需要他的救贖，需要的僅僅是他的信任。

阪田銀時無法忘記這一刻夏木零的表情，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悲戚。

“很像呢。”她突然開口說話。

阪田銀時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確切地說他並未聽清楚她的話，他的思考還處在停頓的時空裏。

他的嘴唇在顫抖，從喉嚨深處吐出了不成聲的字眼：“對不起。”

夏木零摸著他的臉，手滑到了他的心臟，最後倒了下去。

背負著戰友的生命，這一刻阪田銀時做了決定，放棄夏木零，選擇了他的戰友，他摸了摸夏木零的頭發，這是最後的告別禮。

那一戰最後很詭異的收場，結果是——天人死傷不過幾十人，攘夷志士死傷也不過數人。

而夏木零卻在這場戰爭中消失無蹤了。

天人的目的，在這次戰爭結束也沒有人猜到。

阪田銀時打算忘記夏木零，身為鬼兵隊首領一員的他有不得不背負的責任，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卸下。

最後值得慶幸的是——鬼兵隊其餘基地上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存活著，所有人都納悶這是怎麽回事，事隔八天之後，他們接到了赤井的電話，在電話裏赤井告訴他們自己是迫不得已，他一家妻兒老小都被天人威脅，不得不聽從天人的話那樣做。

阪田銀時沖過去抓住電話大吼：“那夏木零呢？！夏木零呢！”他滿眼都是紅色的血絲，呲眼怒目，像是要吃人。

電話那頭的赤井說道：“這件事與她無關，是天人要抓她才捏造了一切。”

轟的一聲，阪田銀時的世界仿佛被什麽炸碎了。

他忽然想起她慌張的抓住自己的手，睜著無辜的雙眼懇求著：“你是相信我的對嗎，卷毛？你相信我不是奸細，對不對？”

他想起自己說的話，“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

他想起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微微笑著的表情卻那麽沈痛。

他想起那天晚上，那個盛夏的夜晚，少女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他，埋在他懷裏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他想起初見的時候，少女躺在飛船的甲板上，一頭雜亂的發甚至夾了幾根細小的水草，白凈的小臉清秀迷人，他對她說：“我保護你。”

世界崩塌得徹底，什麽也不留下，殘餘的記憶碎片像是玻璃一樣，刺著他的心臟。

阪田銀時只想殺了自己，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腦海裏都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麽沒有相信她。

後來，他們找到了她，在天人的實驗室基地，在那裏，他看到了臉色蒼白得根本不像個人類的夏木零，她穿著一身病服，連嘴唇都是煞白的，這樣的她簡直像一個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阪田銀時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麽能穩穩地站在地上。

天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阪田銀時沖過去抱住她，有種失而覆得的心情。

可是，她卻在躲避他，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傷害了她，以最殘忍的方式，沒有什麽比被最愛的人懷疑，被最愛的人刺殺更讓人難以忍受的。

結果是，夏木零最後跟著高杉走了，他們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阪田銀時的眼裏，漸漸變得渺小，最後不見。

阪田銀時握著拳頭，口中不斷的說著兩個字：“混賬，混賬，混賬……”這是在罵高杉，抑或他自己，其實他也不那麽清楚。

那天夜裏，他一夜無眠，腦海中滿是夏木零跟著高杉離開的場景，一瞬間他有種如果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話，自己就再也尋不回她的錯覺。

於是，他第二天就打探了關於高杉離開的路途，追了出去。

最後阪田銀時找到了夏木零，可與之前一樣，她不願意面對自己，她甚至說她討厭他，雖然在發生了那種事之後討厭是理所當然的，但聽她親口說出來他依舊覺得心痛。

他跟高杉無可避免的因為夏木零而打了一場，在最危急的時刻夏木零沖過來救了他，毫無顧忌地、沒有考慮過自己死活從高杉的刀口上救了他，阪田銀時再次痛罵自己是個混賬東西，怎麽會懷疑這樣的她，這樣一個直率、心性單純的愛著自己的女人。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將她緊緊抱住，夏木零的身體就滑到了船外，千軍一發之際他抓住了夏木零的手，但是自己也沒能穩住身體跟著掉了出去，最後是高杉抓住了他們。

高杉想得到夏木零，看中的是她在某方面有出人意料的才能，阪田銀時一直覺得高杉這樣帶走夏木零只是為了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在這一刻他忽然遲疑了，也許高杉對夏木零抱著另一種感情，或許這種感情跟他的一樣，阪田銀時在高杉的眼裏讀到了這種情感的存在。

這是十分危急的時刻，阪田銀時感覺到高杉抓住他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再往上瞧時才看見高杉抓住的飛船尖角已經裂開了縫。

要用受傷的手抓住夏木零對阪田銀時來說也是很困難的，他的額頭已經青筋暴突，但是……不能放手，他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念頭。

但接下來夏木零竟自己掰開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不……不……賊漏……不要……”阪田銀時的聲音出乎意料的低沈嘶啞，低賤地懇求著。

然而，她最終還是掰開了他的手掉了下去，那一瞬間，阪田銀時甩開了高杉的手，跟著掉了下去，他無比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在空中將夏木零擁入懷裏的那一刻，他整整一個多月來空蕩蕩的心忽然被填得滿滿的。

夏木零蒼白著臉。

他微微的笑著。

她說：“你會死的。”

他回答：“一起死。”

她說：“瘋子。”

他回答：“一起瘋。”

夏木零哭了，如那天夜裏一樣，孩子似的哭了。

他擡頭望天著滿天繁星，像初遇時一樣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唔，怎麽感覺沒寫啥就這麽多字了，嚶嚶嚶嚶 還木完結 我勒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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